【浮世汇140】没有那个人，我就做那个人

《婚姻故事》有以下几个地方让我觉得很有意思（含剧透，请谨慎阅读）。

第一，由于该片以夫妻分别为对方素描开头，所以我自然而然地以为夫妻双方的视角将得到比较持平的展现。但往下看就慢慢发现，虽然离婚是妻子提出的，但其后的离婚大战却基本是从丈夫的视角出发展开演绎。比如看上去妻子是更emotional的一个，但两人大吵时口出恶言的却是丈夫。作为女性观众，我天然地对妻子的视角更感兴趣：她为什么觉得在这段婚姻中处处受束缚、怎样慢慢失去自我。但这显然并非诺亚·鲍姆巴赫的关心（试想如果是鲍姆巴赫的女友格蕾塔·葛韦格来编剧的话，将是一个多么不同的故事啊）。所以妻子的形象是相对薄弱的，她的声音很多时候是借由律师之口发出的，她的家庭（姐姐和母亲）也比她生动得多。我还看到有人说斯嘉丽“接不住”司机的表演，我倾向于认为这是有意为之，因为该片从叙事到表演都是以丈夫为主，突出他在处理离婚事宜时的混乱、彷徨和疲惫，而没有刻意求取双方叙事的平衡。

第二，许多电影的主题是婚姻为何破裂，而这部电影则跳过“为何”的阶段，直接探讨亲密关系终结后，夫妻两人如何处理和应对。所以，在观看该片的大部分时间当中，我们和丈夫一样，困惑于两个曾经相爱的人为何会走到这一步，比如丈夫对妻子的指控基本没有做出回应，也无法回应，因为他其实搞不清楚妻子对这段关系的愤怒和绝望到底源自何处。只有到影片结尾处，丈夫认为表演上有天赋的妻子得了金球奖最佳导演的提名，丈夫（以及观众）大概才真正体会到了妻子此前被窒息被压抑的感受。剧本非常巧妙扎实。

第三，抚养权争夺战拍得非常精彩，笑点密集，处处透着荒谬。配角的表演都很夸张，好像只有夫妻俩是正常人，他们也竭力保持清醒的头脑，不想上庭、不想让孩子被卷入官司中，但在律师和整个体系的推动下却身不由己地一步步朝相反的方向前进，把之前想避免的事情都做全了。这里提一下劳拉·邓恩扮演的律师（演法和《大小谎言》是一个路数， 她太适合这种张牙舞爪的精英人士了），她的戏份特别好看，但那段“女权宣言”有些突兀，似乎是为贴合当下潮流而设计，作为影片的高光时刻之一未免略显尴尬。

第四，尽管电影将重点放在争夺抚养权上，但夫妻之间的默契和深情还是透过许多前后呼应的细节一览无遗，比如数次出现的理发片段，堪称全片最动人之处。两人大吵的段落看得人痛心疾首，那种愤恨到语无伦次、口不择言的状态让我回想起《魅影缝匠》里的争吵片段，非常真实，如果吵架时还条理分明，那就不是真正的爱与随之而来的恨了。两人终于离婚后的释然（妻子）和失落（丈夫）的情感也拿捏得很精准，几乎是全方位地表现出了婚姻关系的盘根错节。所以片名不叫《离婚故事》而叫《婚姻故事》，是恰如其分的。

最后，大部分婚姻关系中实在谈不上对错输赢，只是对彼此的爱已不足以支撑关系的延续了。爱情并未消逝，而婚姻却不得不终结，这大概是该片最令人唏嘘的地方。

读到一篇讲奥斯维辛集中营恋人的故事，非常感人。Wisnia（男）Spitzer （女）在奥斯维辛集中营里相遇：两人都是囚犯里相对享有特殊待遇的。

Wisnia 靠唱歌天赋换来为纳粹警卫唱歌和其他相对轻松的工作；Spitzer （女）因为会说德语、给集中营担任平面设计而比其他囚犯职权更高。他们定期相约在角落见面。

当时集中营里有传闻说战争接近尾声，囚犯很可能全部被处死。于是 Wisnia 和 Spitzer 约定：逃，但如果被分开就在华沙等对方。

结果，这一分别就是 72 年。

在离开集中营的过程中，他们分别成功逃脱，但又分别遇到了命运的岔口：Wisnia（男） 在逃亡中遇到了美国军队，得到机会移民美国；Spitzer（女） 则无家可归，遇到后来的丈夫，后来和丈夫一起从事人道主义事业，也搬到了美国。

关于 Spitzer 在集中营所做的事情可能是有多面性的，她身为犹太人但又比普通囚犯多很多职权。有时候利用职权她会帮助其他的囚犯，她也许会更谨慎的优先保护自己的爱人，但这也可能导致其他人去送死。不过我可以理解。

最唏嘘的是两人在 72 年后重逢。他在得知她还活着而且也在美国后联系她，最初被她拒绝。到 2016 年她才同意再见面。此时两人都已经是年迈老人。

见面时老奶奶躺在病床上，一眼认出了老爷爷。他忍不住问她，当年自己之所以能活下来，之所以自己命那么大，是不是因为她救的他？老奶奶伸出 5 个手指，说她曾在集中营里借自己手中的一点点特权救过他 5 次，她也去华沙等过他，但他没有来。

他们对对方说都曾真心爱过彼此，见面的最后，Wisnia 为 Spitzer 唱了一首她曾经教他的歌，想让她知道，他也记得曾经的一切。

两人再没有见面，老太太在 100 岁时去世。

这才是「现代爱情」啊。What a 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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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平原上的夏洛克》，我想起自己与河北农民打交道的一次经历。

19年前我在石家庄做广告公司，某一天，我开着车到栾城县一个村子里，找村长收广告款。村长在家等着我呢。他展开了一张大圆桌，说彭总你坐下。我说咱都说好了，我是来收款的，你老兄赶紧给办办，我收了就走。村长说你给我坐下！然后凉菜就摆上了，硕大的桌面只坐了我和他两个人。他给我倒了一杯板城烧锅酒，说干了，自己就干了。然后站到门口喊他儿子来，又叫上他侄子，拎了两条空麻袋，交代他们去收款。

这个村子种草皮，叫天鹅绒草，能连着土一块儿卷起来运走。村长找到我的时候说是为给这些草皮打开销路，要在我那儿做广告，先给了10万定金，余下的款，让我两个月后找他拿。

这是我在广告公司成立以来的第一个上门的客户，我就应了。

收款这天是下午，村长扣下我陪他喝酒。村长不知从哪儿叫来一厨子，不一会儿烧鸡红烧鱼蒸肘子全上了。

我多半认为他要灌我酒，我多半认为他今天要赖我的账。我说我开着车呢。村长说没事，喝高了让他们送你！我也豁出去了，拿出杨子荣会座山雕的架势，解开领带，跟村长划拳喝酒。天擦黑的时候，我俩喝下去一瓶半了，他儿子和侄子还不见踪影。

我借着酒劲开始讥讽村长。我说你要是没钱别做广告啊，打一开始你去我那儿，我就觉得你是骗子，今天怎么样，快证实了吧？

村长挺不好意思，说欠你钱是真的，让你坐下喝酒感谢你也是真的。你不知道，你做那广告还真管用，草皮都卖出去了，下一茬也定出去了。

夜里很静，外面有狗叫，但就是不见人回来。我俩把剩下的半瓶白酒又喝光了。我站起来说，今天不指望拿钱了，我算认识你了。我摇晃着要走的功夫，村长儿子和侄子还跟了另外几个人抬着麻袋回来了。

村长解开麻袋让我往里看，十块五块的纸币打着捆。儿子擦着汗说，一家一户收的，不好数，耽搁了，你多担待。三十万，你再数数吧。

我忽然似乎酒醒了，浑身不自在。我说我不数了，我信你爸。

后来我跟村长儿子和侄子又喝了一茶碗。昏睡在村长家了。

我是第二天上午离开的，那个麻袋很重，放在我后备箱的时候车身明晰下沉了一下。我想对村长喊声哥，但没喊出来。

蔡仁伟的诗，每一首都很绝！

1.《规则》

草莓没有性别  /  但大部分男生不穿  /  有草莓图案的衣服

2.《心事》

并非乘客少  /  电梯就不会超重

3.《挫败》

像在大雨中被吹坏的一把伞  /  有些人学会买坚固的伞  /  有些人学会雨天不出门

4.《伤心事》

他说只是一粒沙而已  /  不必在意  /  但这粒沙此刻在她眼里

5.《声音》

母亲叫他少用电脑  /  母亲叫他多吃青菜  /  母亲叫他整理房间  /  母亲叫他早一点睡

一直到母亲过世后  /  他才听见

6.《同理心》

拉链以为  /  世界上所有的伤口  /  都会痊愈

7.《沙漏》

沙漏提醒我们时间  /  正在流逝  /  但沙漏往往制作精美  /  让我们忍不住浪费时间  /  盯着它看

8.《笼子》

把鸟笼锁好  /  鸟  /  就飞不进我们居住的笼子

9.《同类》

可弯曲的吸管  /  可折叠的伞  /  可折叠的脚踏车  /  愿意弯腰的员工

10.《刀》

总是拿我去割  /  不该割的东西  /  然后说我危险  /  危险的是人类

11.《忽略》

翻看相簿  /  从相片里寻找美好记忆  /  却想不起来  /  帮忙拍照的是谁

12.《基层员工》

我们  /  是秒针  /  但人们盯着时钟看  /  永远只看分针  /  和时针

13.《忠言》

闹钟告诉你该起床了  /  你只想把它关掉

14.《商品成分标示》

自我介绍的时候  /  不会有人提起  /  自己的隐疾

15.《成见》

即使套上垃圾袋  /  也没有人觉得垃圾桶干净

16.《说服》

你是冰  /  我是时间

17.《人情》

人们常说的那些恩重如山  /  后来有一些  /  就成了土石流

18.《病》

拼图忘了自己的初衷  /  究竟是该破碎让人修补

抑或完整  /  让人注视

19.《夜来香》

说真的  /  其实我白天也很芬芳浓郁  /  只是那时你们都心不在焉

都在忙着上班  /  忙着开会

20.《家人》

牙齿有时会咬伤舌头  /  眼睫毛偶尔刺进眼睛  /  我们存在互相伤害的可能  /  却无法将彼此舍弃

21.《自由》

鱼缸里的鱼  /  常看着我们  /  并觉得  /  缺水的人类真可怜

22.《茶杯》

我们都是茶杯  /  满腔热情之后  /  慢慢变冷  

然后  /  倒掉  /  重来  /  又满腔热情

23.《衣架》

衣架比人类还了解时尚  /  他什么衣服都穿  /  而且  /  怎么穿都好看

24.《回音》

有些声音  /  其实回不来  /  而用力大喊的人  /  也忘了自己当初说了什么

25.《失眠》

我朝深邃的黑夜扔了块石头  /  它没有丢回来

看了李永乐老师的视频，把20几分钟的视频总结成了文字编辑一下，关于鼠疫的历史和预防。

我认为没空看视频的人，认真读一下我费心整理的文字，是非常有必要的。

他说：

鼠疫有3种，跳蚤咬了老鼠，跳蚤再咬人，染上病叫“腺鼠疫”，这种较轻。而腺鼠疫可能“扩散”到人的肺部，这时候就叫肺鼠疫了，而人和人之间的飞沫可相互传染肺鼠疫。肺鼠疫很可怕，传染率很快。然而，以上2种鼠疫也有可能感染到血液，病菌在人体里的血液里繁殖，于是就有了第3种鼠疫，叫败血性鼠疫。肺鼠疫和败血性鼠疫很可怕。

鼠疫也叫一号病，不经治疗的死亡率很高，肺鼠疫和败血性鼠疫甚至可达百分之百。最要命的是，从得病到死亡可能只短到一天时间。李永乐老师讲了一个小故事，说小偷进门偷东西，期间染病，出门就死了。

历史上有三次大型鼠疫，造成了亿万人的死亡，欧洲曾经因为鼠疫灭绝了3分之1的人口，印度一天就曾使6万人死亡。鼠疫在中国有2次大型鼠疫，一次在两广地区步入香港，还有一次在哈尔滨，死得人也有很多。

李老师视频里说了3点

1，由于抗生素的诞生，鼠疫得到了很有效的控制，比如青霉素、庆大霉素等等。

2，如果此病流行开来，人们戴口罩会有非常好的预防效果，主要是人们被跳蚤咬到的机会少了，而戴口罩可阻挡更为严重的飞沫传播

3，少去野外跟野生动物在一起，主要是旱獭或其他鼠类动物，它们长得憨萌，容易吸引人的目光，它们身上极有可能存在鼠疫。俄罗斯有俩货，抓了只旱獭烤了吃，结果双双死亡。

4，如果在朋友圈里有人晒去草原跟旱獭亲嘴喂食的人，不要接触他们，他们害了自己没关系，别捎带上你。万一他在旱獭那儿染了病再跟他亲嘴，就可能是个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