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汇377】梦工厂

dasheng @ 2021年07月23日浮世汇

【1】兽爷

7月21日 19:17

九年前的今天，我本来傍晚要去霄云桥外的四得公园踢球。下午两三点，外面开始落雨了。开始只是小雨，QQ群里我们还约定风雨无阻。

到了17点，眼瞅着雨跟黄豆大似的，大家只能作罢。有两位小伙伴甚至都到了球场门口，又打道回府了。

"雨神"萧敬腾那天刚好在北京开演唱会。下午6点多，他发了一条微博：

北京的朋友们，你们在哪，我在五棵松等你们。

网友们在那条微博排队开起玩笑，别等了，自己唱吧。

社交媒体上，那会还是调侃暴雨的轻松氛围。没有人知道，这将是一个让北京人无法忘记的雨夜。

那个夜晚对很多人来讲，漫长像一辈子。一位妻子失去了丈夫，在二环路广渠门桥下；有一位父亲失去了儿子，在东风乡辛庄村的平房里；一个儿子失去了妈妈，在房山采石场的大坑里。

2012年的7月21日，一条源自孟加拉湾的水汽通道，和一条来自东部海区水汽通道，在中国华北上空交汇，让北京下了一场60年一遇的大雨。它带走了70多条生命。

那次7·21，我跟七八个同事一起，在北京跑了上千公里，问到了其中25个逝者的名字，和他们的故事。

把故事铺开，我们后来还写了一个涉及到整个城市的人情故事。年过半百的环卫工人将半个身子浸入水中，用手疏通被堵住的下水口；众多的私家车主亮着"双闪"，去接被困在机场的八万名旅客；还有无数门店，免费给无法回家的路人借宿。

故事里的很多主角，像那晚的大雨，天亮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过经历了这些，你就会明白一位雨果的那句话：

检验一座城市的文明，一场大雨足矣。

整整九年后，又一个极端天气袭击了北方。

一条黄淮气旋低涡，在郑州上空遇上了6号台风"烟花"和第7号台风"查帕卡"。百年未遇的大雨，就这样来到郑州。

在7月18日和19日，郑州气象局给出的暴雨预警都是黄色。昨天早上6点，郑州气象局发布了红色暴雨预警，预计未来三小时郑州降雨量将达到100mm。

当天上午9点，郑州市城防办启动了一级响应，并出动了上百台的发电机，450台抽水泵，相关防汛人员21500人。

平心而论，郑州的防汛物资储备还是不错的。对比同处黄河流域的省会城市西安，各类物资数量要多很多。接下来郑州天气也的确如气象局所料，单小时降雨量基本在50mm以下。当天下午3点，郑州市地铁还宣布将尽全力保障市民出行。

那个时间段，郑州市降雨量大约在20mm左右。

15点以后的暴雨，才真正超出气象部门预警。从15点开始，郑州市小时降雨量突破50mm。16点，郑州市气象部门预警未来三小时降雨量将超过100mm。但仅仅在17~18点的一个小时，郑州市降雨量就超过200mm。

水利部防洪抗旱减灾研究中心常务副主任程晓陶跟我说，郑州现在的降雨量远超出城市负载。一般一个北方城市能够承受每小时30~50mm就不错了，郑州达到一小时200mm：

这个降雨量，我们搞抗洪的都没听说过。

我研究了下，即便在降水丰富的广东，一小时内降水超过100mm，就是五十年不遇的。

2017年，郑州大学水利与环境学院的一个研究团队，对郑州市暴雨内涝淹没范围和淹水深度进行了模拟分析。他们发现，郑州市区总体排涝标准较低，排涝能力严重不足。

昨晚，我和该团队的王慧亮博士聊了一些。他说郑州的管网设计只能用来防范一年一遇的暴雨洪灾，面对这个体量的暴雨根本无能为力：

这不仅仅是城市内涝，是区域性极端暴雨事件。

国内大多数城市都是按一年一遇的力度来建设管网。好一点的，可以防范五年一遇，国外一些较为发达的城市，才做到了防三十年一遇的设计。

王博士说，我们国家大江大河的防洪基本得到控制，压力大的是中小河流和城市内涝防洪，而郑州这次就是：

典型的中小河流和城市内涝叠加。

可想而知，河南人民面对的是什么灾难。

郑州市内，最惨烈的伤亡出现在五号线内。困在郑州地铁五号线的500多名乘客中，12人经抢救无效死亡，5人受伤。

根据《南方周末》的报道，7月20日18点至21点，乘客们被困车厢近三个小时，缺氧是伤亡的主要因素。

郑州东站滞留了上万个旅客。一位旅客小林告诉我，那一夜有人晕倒，120怎么也打不通。便利店买吃的要排队，手机没电只能去卫生间排队充电。后来卫生间被安上了插排后，她也排了两个多小时才充上电。

无论如何，郑州市区有成建制的救援力量。周边的很多农村，受灾情况因为救援力量不足，反而更严重一些。

在郑州正西边九十公里的巩义康店镇杨岭村虎丰沟，上午十点多钟时山体滑坡，离山体近的几所房子轰然倒塌，赵田等约30多位村民被困。赵田在的五人小组里，两人受伤，一位成年人头部被砸伤，另一位成年人腿被砸伤，血流不止，只做了简单的包扎。村子里另一位村民直接被埋在了塌方的屋子里。

赵田们用仅有的手机电量打爆了119、110、120求救电话，但12个小时过去了，这个偏僻的小山村由于道路被冲断，救援人员无法抵达。昨天晚上十二点，他和我说：

被埋在屋里子的那个人希望不大了，我们现在想把伤者运出去。

在荥阳市贾峪镇老邢村，大量村民被困，已有人员被水冲走，电线杆被冲倒断电断网，部分房屋被淹没，路被冲塌，更多人被困山中，现在已失联12个多小时，音讯全无。当地一位在外的村民发求救信息说：

我求求你们了。

从昨天下午五点起，我就再没能联系到这村里的任何一个人。

就像九年前的北京大雨一样，昨天的郑州，市民间的互助互救，令人动容。

从地铁五号线到银基商贸城，市民们都在自发救人，素不相识的人们聚拢到一起，淌水回家，此时此刻，陌生人们互相依赖。

一位女子掉入积水坑，旁边的大哥死死拽着她不松手，还在大喊：

抓好，妮儿。

郑州地铁5号线上，一个女孩子记录了一则视频，视频中她带着哭腔，说外面的水已经到没过胸部，我手机马上没电了：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最后一条微信。

一位被救援队从五号线地铁里救出来的女孩子在微博上说，所有的男生都说让女生先走，他们和消防员泡在水里，接应一个又一个女生出去。很多人评论说：

河南男生真中！

还有一位郑州女生，说自己在水里艰难跋涉，从三点走到六点，才走完平时二十分钟就能走完的路，全程都是和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拉着手走的。在她被冲走的时候，周围的人死死拽着她。她说庆幸自己生长在中国。

从携程上来看，昨晚郑州大部分酒店的房价不涨反降，有的青年旅社，甚至把价格调到了六块钱，还有很多老板免费开放大堂过夜，提供毛巾和热水。

郑州花园路上的一家电影院，容留了上千人住宿；新郑路上的铁记烩面，收留了几十人在店里避雨，他们可能是昨天郑州最不担心饿肚子的一群人。

最感人的是微博上看到的一张图片。郑州大学第三附属医院产科，因暴雨停电，他们打着备用灯做手术给产妇接生。

小宝宝出生后，一位护士姑娘在自己的朋友圈写道，你出生的第一天，就要面对这世界的洪水猛兽：

即使只剩下一束光，我们也用尽全力为你点亮，为你保驾护航。

截止目前，郑州地铁通报了12人死亡，巩义通报的是至少4人死亡，但从社交媒体传来的影像资料来看，伤亡数量肯定不止于此。希望早点看到更全面的信息，毕竟每个人都有名字，有生活，有亲人。

北京大雨过去了九年，每次路过广渠门桥，我还是会想起那个夜晚。它就像一座城市的伤疤。

大雨过去第二天，我去广渠门桥底下看现场。大水褪去了，桥底下有人放了鲜花。丁先生的不幸去世，引发了舆论对北京整座城市基础设施建设和救援的反思。北京的几十座下沉式立交桥，之后都完成了改造。

关于郑州这次大雨，很多专家都无奈地和我说，这是极端状况的天灾。家园可以重整，亲人可以团聚。即便如此，我们也肯定有很多教训可以总结。

【2】北京7.21水灾九年祭

@光明处是你我归处 :我永远记得那一天。从那以后北京暴雨天气都格外小心，今年两次停工停课。不是过度反应，是血的教训。

【3】洪广玉

昨天，因为看到河南村民给滞留司机炸油条的新闻，我说了心情很复杂，当时手机转的没细说。河南是因为"炸油条"而在全国被判刑最多的省，从2013至2019年，河南判了1000多个案子，我称这类案子都是冤案。详细文章一直放在我置顶微博里，见：°6年间数千人因"炸油条"被判刑，疑似冤案，引... ，由于牵涉的人太多（部分媒体报道的我做了excel表统计，见图2），我曾在南方周末撰文呼吁，也曾私下和有关部门沟通，但目前看，仍未解决，因为直到去年和今年还不断有类似情况被判刑（图3，一般是缓刑）。

大家不愿看长文，我就简要说下：按传统做法，炸油条一直要使用含铝添加剂（如明矾、含铝泡打粉），2014年5月，卫计委出台新规，禁止膨化食品使用含铝食品添加剂，油条等可以继续使用但有残留限量的要求，但是广大油条摊主一是不知有新规，二是即使知道也无法像企业那样进行精确计算掌握用量，最后就是被普遍查出油条中铝超标，然后就是被公安抓去法院判刑。罚款的同时，大部分判缓刑，也有一小部分判实刑，比如邯郸市有个叫柴清林的农民被判了1年8个月，最长有判2年的。全国因炸油条被判刑的，至2019年光裁判文书网查到的就有1600多例（图4），实际更多，目前还在不断增加中。

这类案子最有争议的是判刑是否有依据，其中最关键的一点是吃了这些"铝超标"的油条是否会危害健康，而食品安全权威专家陈君石院士表示，"油条中是允许使用明矾的，只是不能超量，但即使超过量以后，绝大多数也是不会造成健康危害的，因为不会超过太多，也不可能天天吃到这样的油条。"（奉劝某些不懂行的别来杠，你不会比陈院士更专业）

一个很简单的事实是：食品企业也常出现食品添加剂超标的情况，每个月监管部门都会公布，这些包装产品食用的人更多，但从来没有一个企业老板会因此被判刑，大部分也就罚款。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全国性的"冤案"，我认为根本原因就是监管部门挑软柿子捏，因为他们本来也有一年要做多少案子的动机。当然也有具体执法人员、法院人员不懂食品科学的原因。湖北黄石的一名辩护律师曾私下对我说，"政法委对法院作了要求，希望判刑，但是对于这类油条案判刑，又不符合民众的一般认知，而且本来证据也不足，所以就判个缓刑。"

这些底层的老百姓甚至都不知道对他们的判罚是没有根据的，当然也谈不上发声，他们只有认命。我希望国家能公正对待。给他们判刑，哪怕是缓刑都是人生的污点，而那些判实刑的，直接就倾家荡产了。

【4】水片

感动，想到好莱坞的黄金时代，大萧条的同时，人们仍然愿意去电影院，为了逃离现实去做一场梦。当影院的灯重新亮起来的时候，在梦醒时分重新回到现实。多么希望从影院醒来，一切是一场梦，电影院成为真正的"梦工厂"。

【5】@消失宾妮

有些言论说，"想红，独自去那种场合就是有所图，活该"。

没法评价。

分享一个我的个人经历。

工作中认识的一个男性A（制片人），比我大挺多，工作场合聊觉得是性情中人咯。私聊就两句，因为他说他好像见过我，我也觉得他面熟，但是想不起来。

后来没有私聊，他喜欢点赞我朋友圈（我只发小吐槽和影评，没有私人事件，老了，也不发情绪了）。

加了老长了，后来因为有天跟许久没见的朋友喝了几杯，发了个朋友圈。他看了就关心我几句，然后又聊起到底哪里见过，以后一起吃个饭。

也认识老长了，而且这种可能是甲方关系的人，你也不能直接拒绝。

后来确实有这个饭局，我当交个朋友，也留了心机，特地选的人很多的商场的火锅店。觉得这样吃私下第一顿饭是安全的。

但是对方提了两瓶红酒来火锅店，以让我尝尝为名就开始灌酒。（好了，女生这时候要注意:不要空腹喝酒。速度垫肉、米饭、牛奶在胃里打底，醉的慢一点。）

听他扯了半天自己的英雄往事。

我出于礼貌和客气，时不时提我家男朋友如何如何拉开距离。

但是是没有用的。对方最后在饭局最后暴露本意，原来聊天是假，直接问我们试试在一起怎样。（拜托，我们只见了两面喂。）

我拒绝，没有甩脸色。

对方表面温和，灌酒，两瓶红的下去了我高了但是意识清醒，我赶紧说要回家。

对方非要送我。我各种委婉拒绝，但他还是坚持要送，打车，再不行就步行。（这地方离我家五公里吧）

但我坚持说坐地铁，我想的是，绝不能打车，他挤上车就麻烦了。也不想让他知道我家在哪，更麻烦。所以选公共交通，人多，不行就喊，还可以自由绕远路。

僵持了很久，最后他说送我坐地铁回家。

其中还有以量腰围试图接近我，（他健身，找的健身话题转到腰围）。

我躲开。

总之这些破事，层出不穷。

我回忆起来就是纳闷，男人的借口怎么这么层出不穷。

你看得清清楚楚，但是对方就是在危险边缘试探。

最后他说了一句恶臭言论:你这样的姑娘，艹过以后就会老实了。

NMB。

抱歉，这个故事最后没有我翻脸把包甩他脸上揍他的桥段。虽然我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

但是女性职场的问题就是，你会情不自禁思考——你发火后，他会不会以别的说辞转嫁、把你说的不堪。

比如:我就是跟她吃个饭。我喜欢她是给她面子。我又没对她怎么样。她居然一惊一乍那样搞我？傻x，以后别合作了。

是的，女权如我，对这种明显踩在边缘的行为也只能躲避和默许。

因为我想了下，我如果不是在完美情况下被侮辱，那我就有很大被污蔑的可能，到时候麻烦的是我，不是他。

最后事情是怎么解决的呢？

我在吃饭间隙去洗手间给哥们儿发了微信。我一个大嗓门的哥们儿疯狂给我打电话假装的男朋友问我在哪呢怎么还不回来怎么喝酒了不许我挂电话，一路聊到了地铁。

A看着我假装甜蜜地讲电话讲到了地铁里，最后没有跟上送我回家。

从此以后，我再没见过这个人。

忽然写这段经历，是想说舆论环境对男性动机的容忍度高于女性。

这样的事，对方这样的目的就是不对的。但是声讨男性这样灌酒的一定会少于声讨女孩"你为什么要去"。

不为什么……因为我的gay蜜很多，我差点以为男人还有得救你信么。

我就是那种觉得和人聊聊天、交朋友没什么不对的人。

因为回想起这个，我才觉得，舆论环境对女性的动机低容忍到，吃饭这件事，跟不是你男友、家人的异性单独吃饭出了事就会有人指责: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拜托，你男友变成你男友之前你也是这么吃饭认识交朋友的。

女性也该有自己的交友、私生活，可以探讨精神世界的朋友——这些人不应该只是男友或者家人。

而每一个指责"是你不够小心"，就是在倾轧和压缩女性本应有的社交空间、权利。

面对重重设计，小心根本是个没有尽头的假命题，不是吗？

【6】视知TV

都美竹是不是为了出名重要吗？
她拿到吴亦凡的钱是不是用于购物重要吗？
皮埃尔·布尔迪厄在《男性统治》一书中指出："男性秩序的力量体现在它无须为自己辩解这一事实上：男性中心观念被当成中性的东西让大家接受，无须诉诸话语使自己合法化。"
所以你只看到，都美竹在不断被解释动机，而吴亦凡不需要。
他不需要说明是否是"为了满足腐化堕落的欲望"而召集聚会，不需要说明是否是"为了让女方闭嘴"或"为了表达歉疚"而给女方打钱。虽然也可以这样做，但没必要。
之前韩某某和鲍某某也一样，韩某某是"为改善生活条件"，鲍某某则无需解释。
不需要动机，不需要理由，行为就是客观的行为，就像是不可抗力，你应该接受它就是这样，而且这样做了。如此而已。
调查的结论是我们目前所能见到最权威最客观的信息，相信官方努力去调查且尽量公正、全面地呈现了所调查得到的事件信息。
提出这个小小的盲点，只是想说明一个问题：当很多人觉得性别已经足够平等的时候，还有很多不平等潜藏在我们的文化背景、行事习惯，还有无意识里。
而这些你感受不到的尖刺，会让很多人被刺痛。

【7】兽爷：男人，女人。

【8】@猫ring

我想知道，如果是在一个信息更透明、城市治理运转更有效的（平行时空好了），

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可以从各媒体平台知道谁在管事，比如一个协调气象、消防、交通、电力、医疗、教育等等部门的指挥中心？是不是能够知道各个部门负责啥，什么任务什么目标，做了什么有什么困难，各个部门之间如何沟通协调？而不是比如一张照片配文电力正在抢修、消防来了、武警来了——多少地区电力受影响，先保障哪些部门用电，预计多久能让各医院都用上电？消防、武警投入了多少人力，有什么设施，什么计划？

我是不是也应该可以知道——就算没法知道确切受灾面积和人数——是不是能够知道受影响的有哪些区域，城区哪里严重，医院情况如何，大学城情况如何，哪些县城山区断连，有哪些救援力量在尝试救援？

是不是也应该也有一些部门救助特殊需要人群——比如待产孕妇怎么办、慢性病人怎么办？

是不是也有媒体追问——面对暴雨洪灾有没有应急预案，预案是什么样的，做到了什么没做到什么？

如果存在这样一个平行时空，除了微博网友求助和互助，除了几篇对受灾者的报道，还能获得什么信息？除了微博求助，还有什么救援在发生？

【9】@不作为的笑道人

数字时代的容灾能力，其实是变差了的。

我有几个姑姑和表妹在郑州市区测院附近居住多年。

他们所在位置受灾本身倒还不很严重，更多是小区停水停电。已经一天半过去了还没有见到抢修恢复的迹象。

但是停电引发的连锁反应很多：

——冰箱食物不保温已经有腐坏的，而且虽然还通燃气、但洗涮完全没法做，只能下楼去买些不需要加热的面包香肠矿泉水，最多买几桶泡面。

——据说电力局的今天会到小区来，不过不做指望，最差可能要明后天才能通电。高层只能指望年轻人去爬楼。

——但是两天没电，导致一家几口人的手机统统没电了。家里的充电宝也都续光了命。外面能充电的地方全都人满为患。

于是就面临一个尴尬但是和灾情相比不算"困难"的问题：

年轻人几乎都没有现金了，想用手机支付却没电开不了机。

市区已经逐步恢复民生基本物资供给，但是没有电导致买食物饮水成了困境。

幸好我姑姑这代人还有长期持有现金的习惯，但是也都是整钱、不再有什么零钱。

因此买卖时的选购，几乎都是"凑整"的行为——因为商铺也长期没有找零，导致零钱根本找不开。

【10】苏俄转播

包豪斯在郑州。

1954年11月，民主德国国营卡尔·马克思城工业设计院专家来到郑州，在中国机械部设计总局第三设计分局配合下，设计建造砂轮厂。二砂起初名为4057厂，后来才被机械工业部定为第二砂轮厂。
二砂厂区内有着亚洲最大的包豪斯建筑单体。
"东德的专家坚持把厂房建成铜墙铁壁，原因很简单，因为砂轮厂在战争中会成为被敌方打击的首要目标，一旦被破坏，对军工企业的发展会带来致命的打击。"

【11】饮冰志

汤用彤先生在1951年「思想改造运动」和「三反运动」中的一份思想检查

一，「所受家庭影响」

「我具有严重的自私自利的名位主义的思想，早在幼年时代便开始有了。我的父亲是士大夫阶层，也夹着一点新思想，他希望我好好读书，他在那个时代更希望我中西兼通，好出人头地……使我自私自利的名位思想打下了基础。」

「后来我父亲为了要特别培养我，叫我从甘肃来到北京新式学堂，不久我就入了清华学校，开始接受资产阶级教育。」

（汤用彤和兄长汤用彬虽无表面上的矛盾和冲突，但关系并不密切，或是由于汤用彤认为汤用彬没有在学问上下功夫，而对做官颇有兴趣，而在感情上有着隔膜。抗战前，汤用彬在北平与亲日派过往甚密，抗战中任北平市府秘书主任，与日本人有不少来往，汤一介见他卧室中有一日本美女照片，上有日本人题词：「三人成众，三女为姦。」）

「比如作文别人作得很长，我故意作得很短，因为短就容易精炼，这样可以博得先生的称赞；在黑板上作算学练习题，我故意演得很快，目的是要大家佩服我的本领，在这样的场合我的心里都觉得洋洋得意。这一种自私自利的虚荣心理，当时学校自然不能纠正我，相反的，这种资产阶级学校教育，是自私自利为中心的，正好助长了我的个人名位思想，虽然表面上，我自负有救人救世的志愿，实则是十足为个人自私自利的名位打算。虽然我那时自己以为具有爱国家爱民族的热情，但入了这一个留美预备学校已经甘心被培养为帝国主义的奴才。基本上不认识什么是人民的立场，什么是民族的立场。」

「在美国所研究的哲学史，特别是印度哲学史，我在学生中是独一无二的一个人，。回国以后这种稀奇的『商品』在学术界贩卖，真正可以希望成为王麻子剪刀，『只此一家别无分店』。所有这些思想，都是垄断居奇，资产阶级的思想，说明了我选择这些学问，根本不是为着教育青年，更谈不到为人民的利益，而目的完全是为了争取个人的社会地位和名誉，自私自利达到了顶点。」

「回国以后，一直担任大学教授，而不参加实际政治，一方面是因为家庭和学校的教育，中国旧式士大夫和洋学院式的学者理想的结合，产生了我的超政治的清高思想；另一方面因为觉得已经有一套本领，可以在教育界『贩卖』，也不愿意在政治上另辟途径，又需要筹措『资本』。这样从大学讲堂上来猎取我的名位。」

「我个人长期大学教授生活形成了小资产阶级的经济背景，由于这样的经济背景，使我往上爬的思想一天天滋长起来。这就是说，以名位为目的，而把学问当作『资本』，用种种方法抬高自己的声价。」

二，「资产阶级教育思想」

「因为我的思想中存在着资产阶级严重的毒素，这本是胡适的买办资产阶级教育的主张，顽固地统治了旧北大，而解放以后北大虽然在共产党和人民政府领导下，但是我没有坚决执行人民的教育政策，仍然让资产阶级的思想统治了新北大，表现在纯学术观点和美国标准两点上。」

（纯学术观点：一、开设的课程完全脱离实际，传播一些无用的知识，引导学生追求所谓高深的研究，从而麻醉了青年；二、聘请教员单纯注重他的学术，不问他的思想意识，因人设课，这样是不能培养优秀的青年成为国家建设的干部；三、对于教员提倡个人研究，偏重学术地位，要求他们有特殊的贡献，而这种贡献是脱离实际的，毫不结合社会需要，这种落后经院式贵族的教育，这种研究方式决不是人民所需要的；四、对于学生，主张培养成为学术上的专家，实则是成了学术上的贵族，鼓励他们钻在书本里，这样超阶级超政治的教育，是不能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

三，「挖思想根源」

「那时候所以有这种思想，是由于长期受了资产阶级教育的麻痹，使我醉心于美国的所谓『民主自由』，站在剥削阶级立场。我在教育上的一套办法，是和战犯胡适完全一样，我到北京大学，是他罗致来的，他当北京大学校长，我当然是很拥护的，这不但因为我和他在思想上的基本相同，并且因为都是站在反动统治方面，所以个人利害是一致的。」

四，「总结错误产生的思想根源」

「第一、往上爬的名位思想；第二、超政治的纯学术观点；第三、追求美国标准的思想。而这三种思想的总汇，是一种严重的自私自利的名位主义思想。它的性质是属于资产阶级思想范畴。」

这份检查，不能说是为了过关，但无疑其中有不少是夸大的成分，甚至有些今天看是应该坚持的，而作为错误思想作了自我批评，这当然和当时的政治形势有关，但和汤用彤谨慎行事、明哲保身的思想也不无关系。解放后用政治运动方式来进行「思想改造」应该说是失败的，使不少知识分子失去了自我，而在学术上没有再取得可观的成就，这应引以为教训。

【12】早期文明比较研究工作坊：学了个新词——耵聍

【13】『孔飞力将晚清时期的衙门吏役描绘成一个含义清晰的独特群体，认为这些人由于所受教育、训练和个人利益等方面的缘故而无法进人正式官僚阶层之中或成为地方精英。他相信，这一趋势到了民国时期也没有发生明显的改变，因为尽管那时书吏和差役们已被正式纳人国家官僚体制当中，但他们仍在继续与地方精英们围绕着对各种资源的控制而展开竞争，而这样做会损害到国家的利益。在将民国时期的低级别行政办事人员描述为业已演变为其所谓的"赢利型国家经纪(entrepreneurial state brokers)"之时，杜赞奇更是对与上述类似的那种动态过程进行了详细的阐述。在杜赞奇看来，这些低级别行政办事人员即便在行使正式的国家权力之时,也会在国家的有效控制范围之外行事。此辈在人数上的不断增多及其所做出的各种掠夺性行为，最终导致了一种杜赞奇称之为"国家政权内卷化(state involution)"的发展模式。杜赞奇认为，正是这一过程造成了国民党政府的正当性丧失。

尽管杜赞奇和孔飞力主要关注的是民国时期的发展情况，但他们所描述的那种低级别行政办事人员潜在地施行自治的可能性，同样可被运用于对清代情形的描述。倘若大多数的清代地方衙门吏役都是在正式法律的控制所能企及的范围之外行事，并且其人数之多已经达到造成州县官的个人监督不再奏效的地步，那么无论是作为个体还是群体，衙门吏役显然都已经在权力上形成了一定程度的独立性，不管是相较于他们名义上为之效力的帝国政府还是他们在其中发挥具体作用的那个地方社区而言皆是如此。』（白瑞德《爪牙》，pp.23-24）

【14】TheLuxStudio

「语言真的存在通货膨胀吗？」

纽约时报曾发布过一篇《打这两个字母可能会吓到你的年轻同事：不打O.K.两个字母才O.K.》（p1）

一位X世代的来信者表示，ta打"O.K."两个字母的时候意思就是"O.K"，但是自己千禧年前后出生的Z世代同事告诉ta应该用"kk"，而"O.K."或者"K"都太阴阳怪气了，透露出一股杀意。
NYTimes的怀斯女士的回复里描述和对比了两种不同的尺度（p2）。可以看到和在中文交流中"哈哈"变成了敷衍和阴阳怪气的代表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如果太经常看到某个字，可能会变得辨认不出它，而如果在一段时间内太频繁看到"哈哈"这个词，则它的实际意涵也会在频繁使用中减弱，导致原本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现在也已经有"哈哈哈哈哈我笑到我家的狗开车送我去精神病院"这种代餐了。
常用和被过度使用的词容易随着时间流逝失去原有的情绪或比喻强度，所以人们会不断用上新的结构和词语来恢复那个强度，这也是语言变化的原因之一，也就是所谓的"通货膨胀"了
这种现象在语言学中叫做"semantic bleaching"（中文：语义磨损，日语：意味の漂白）指一个词语的强度的减弱，体现为语义内容的丧失，尤其是实词语义内容的丧失，经历语法化以后，这个实词可能只剩下语法上的功能。
例如使役动词"令"，它的词汇源义和语法源义都是"命令"，而"叫"的词汇源义是"叫喊"（不及物动词），语法源义则是"叫某人"（及物动词）；也比如"我真的笑死了"里面的"真的"，去掉之后原句意思基本不变，"真的"本来形容一件事的真实，此处意义却很小，只作强调义。同样地，考虑到英语里的"great", "awesome", "very", "actually"等词语原本的语义内涵，这些词也有语义磨损。
不过，"O.K."用法和语义上的变化，在一些人看来还与句号的意义变化有关。
在网络社交中，句号逐渐不常见，更多人习惯于使用空格来表示停顿和结束。因此按照合作原则中量的原则，发消息的人本来可以选择不加句号的，然而却加了，所以必须要解读一下ta为什么选择加了句号。在许多人看来，句号的出现突兀而不详，将句子结束地硬邦邦又勉强（比如p3 p4）因此o.k.看起来就更加可怕了。
也许人类的语言就是这样，我们一直在试验新的表达方式，但要表达的内容却从未改变。

【15】@白饭如霜

前两天我坐车，司机跟我聊天，说你知道滴滴去美国上市，把我们国家的地图数据卖给美国人这事儿吧。

我说我知道，师傅你也挺关心竞争平台情况的嘛。

司机说，那是。然后他又问，你知道最近河南那边，郑州，大雨发洪水，到处都淹了的事儿吧。

我说我也知道。

司机接着说，这就是美国人利用滴滴给的地理数据，对咱们国家发动的天气攻击你知道吧！！

他明显开始气愤了起来：地震，海啸，台风，暴雨，全是美国人干的，搞咱们！滴滴给她们送数据。

我人在车里，脑子被甩出了车外。

捡回来脑子后我想了想，说美国人都有这技术了，为啥不直接攻击北京？给北京造个二十级台风啥的？

他也想了想，说不是还没到那一步嘛，现在先搞河南，想跟我们谈判。

此刻我居然感觉颇有道理。

美国：？？？

滴滴：？？？

来源：新浪微博喷嚏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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