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汇538】牺牲品

我妈妈生病后两年来，我每天尽心尽力的照顾妈妈，画稿子时间都很少，更没法出去工作了。我每天做六顿饭一口口喂她，我给她2小时换一次尿不湿，两年没睡过一宿整觉，她因为放化疗便秘，我甚至亲手帮她排泄。
最后是我抱着妈妈，看她在我怀里离开的。
我通宵守灵三天。
我收的骨灰。
我烧的头七。
我自己一个人把她的骨灰背回家。
我挑选的墓地。
结果下葬仪式的时候，抱着鲜花的我被所有人拦住不能靠近，那些没照顾过她的男亲戚找来个男阴阳先生，说女人脏，不能靠近。
伺候时你上，葬礼时你脏。
就这么恶心。
。
当然我强行突破，愤怒地提醒阴阳先生，他也是女人生的，我原话是"你敢站在一个女人墓前说她女儿脏，如果世间有鬼，今晚她就会找你。"
最后我亲自参与了，本来由儿子进行的仪式改成了儿女一起进行。男亲戚脸色都不咋地，那个阴阳先生还阴阳怪气地说会影响后代运气。
但我姨她们就只能因为"脏"而无法靠近。
真的就是，除了恶心，我想不到别的了。
别跟我说什么神啊鬼啊的。你站在一个女人的墓前说女人脏，不让她女儿靠近，这你都不心虚，还扯什么迷信的传统呢？
这些男人是觉得女人没有尊严吗？没有自尊心吗？男人整天讲究面子和尊严，难道他们不知道伤害别人自尊会带来怎样的痛苦和仇恨吗？我不是一个偏执的人，可哪怕过去几年了，葬礼上经历所点燃的怒火时至今日仍然在我心中燃烧，这种怒火也会在每一个相似经历的女人心中蔓延，践踏别人尊严的传统都应该通通消失。

1.每人都有间狭小的洗衣店，每天都想砸烂那扇玻璃窗，但每人又都拿块抹布，把它擦得窗明几净，无声地展示：我有一家洗衣店。
2.平行宇宙，量子空间，提供的可能性越多，作为人的选择越少，一个穷人家的孩子羡慕富人家的生活，但很少有人真正愿意通过交换身份的方式获得荣华富贵，命运在给人生刻盘的时候，不容篡改。
3.一个人只明白"仅有此生"是不够的，还要争分夺秒地"拥有此生"，所以悲观的人往往比乐观的人更容易感知幸福，因为他们知道把未来掌握在自己手中是句屁话。
4.大团圆，让观众落泪再让他们欣慰，这是商业故事的必备圈套。真正的宇宙故事是充满悲凉和绝望的，真正热爱故事的人也是如此。所以诸多海报里我最喜欢两颗卵石对话的这张，这是我能接受的宇宙故事温情与浪漫的上限。

有一种假说是，人类文明早期的时候，航海很危险，而且船开得慢，在海上要漂很久。这么多人长时间在压力之下处在一个密闭空间里，是很容易出现无视律法的情况的——说白了，大家在海上之所以合作，就是为了挣命，什么法律、道德都不重要。
考虑到当时的社会情况和劳动分工，男性肯定是航海者的主流。而如果船上有女性呢？在一个比外部社会还要丛林法则的世界里，女性会很容易被看成一种性资源，而男性则可能因为这种资源而争风吃醋，影响协作，最后导致事故率增加。
这种现象在统计学上可能呈现出来，但当时的人们并不能理解这个现象背后的原因，于是只能归结为迷信：女的上船船会沉。并且，最终演化到女的连碰都不能碰一下船。
但这个假说还是在为男人找辙了。真实情况下，只要你是少数，就很可能会被归咎。举个例子，电影行业有个隐秘的禁忌，说女的只要坐了器材箱，拍摄就容易出故障。这显然就不具备统计学上的道理了，我们可以从心理学上来讲一讲——
片场幕后有男有女，但是干体力活的男性可能多一些，会接触到器材箱，坐上面休息的可能也是男性多得多。故障往往有恒定的概率发生，而发生之后人们通常会寻找一些"不寻常"的因素来解释故障为何发生。而"女人坐在器材箱"上，是一件相对少发生的事情。当男人坐了器材箱后发生故障时，人们根本想不到这可能和故障有关，因为它太常见了。
说白了，对于女性的忌讳，很可能就是这么来的。这些行业容易出事故，出了事故损失很大，而且很多时候根本无法预计。这样的行业就必然会诞生出迷信——迷信的成本很低，但能起到心理安慰的作用。而少数群体则很可能被当做替罪羊：因为女性在这些场景出现得少，所以她们出现之后，男人们在心理上往往容易将不寻常的事情归因到她们身上。
即使我们承认在人类文明早期，这种迷信也许有一定的道理（就比如前面提到的第一个例子），但我们也必须看到，在今天这种迷信已经没有了存在的必要。你倒是告诉我，凭什么女性碰过的船就会出事？要是按这种论调，我们国家的女舰长是不是应该立刻撤职？再按这种论调，美国的船上也有女舰长、女兵，那他们的船是不是开不出港口就会沉？
有人可能要跟我杠，说龙舟是龙舟，龙舟是传统文化。那好，赛龙舟再传统，及得上"战争"这两个字那么传统吗？龙舟再严肃，及得上战舰严肃吗？
再回过头来说传统。下西洋的郑和，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厉害的航海家之一，人家是个太监；清朝有位海盗郑一嫂，打得清军毫无办法只能诏安，后来还成了林则徐的参谋，人家是个女人。怎么着，太监、女人能下西洋，能当海贼王，到了你这一条龙舟上，就不够阳刚了？
最后再说迷信。你们想想这么个场景：一群男人开着船在海上遇到风暴，眼看要翻船，大家祈求妈祖保佑，妈祖果然出现，定住了风波，让船驶出了风暴眼。这时候妈祖说：哎呀，懒得驾云回去了，你们开船送我一程吧。
船长说：不行，你是女的，上了船晦气。

一代又一代
集中复制出牺牲品的形象。
——题记
我害怕大声说话，我害怕用毒眼看人而产生不祥的后果，我害怕惹是生非，我害怕不领情——也不做解释。
——茨维塔耶娃致帕斯捷尔纳克的信。
抒情的同志嚼蜡
养成艰巨而绝望的习惯
这习惯是一种新的享受方式
折磨自己，不容忍睡眠
每天飘过如过眼云烟
我知道这是个事实
"生活是多么黑暗啊！"
我知道靠酒的关系
抒情的同志夜夜磨皮擦痒
挖空心思、免遭学习
敲诈的热情够了吗？
在一个不合时宜的地方
抒情的同志对抓住的人
施虐、灌汤……丝丝入扣
挥霍掉口水的真诚
抒情的同志还有什么委屈？
还要探讨什么问题？
金蔷薇发起大竹林高烧
土湾棉纺厂激起哲合忍耶
薛明德，你也是马星临
应该成为一个严肃的人
应该成为一个道德的人
而抒情的同志该怎样呢？
抒情的同志天长地久
抒情的同志无事生非
1986年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