讷河往事【4】
从2600公里以外的东北回来,一颗心始终被什么牵引着,就像东北作家萧红曾写:"当每个秋天的月亮快圆的时候,你们的心总被悲哀装满。" 回想寻访讷河案一行,最让人震撼也久久让人牵挂的,还是当年法医们的回忆。 关于1991年的讷河大案,未经核实、耸人听闻的传说,满世界沸沸扬扬。而在那个惨烈现场作出重大奉献的法医们,也如真实的案件一样,沉入茫茫的历史长河中,鲜有再被提起。 被讷河案件改变的人生,又岂止是黄国华一个警察。远在东北的裕文君法医,命运同样因为此案而改变。因为长时间高强度的尸体挖掘工作,他中了严重的尸毒。28年的时间,一样没法治愈他身体和心灵的创伤。 再次回到讷河,是在时隔半个月之后。 从来没想过,我的人生和这样遥远的北方有了这样不能忘却的交集。 1 方圆十几里的上空,经久不散的恶臭 讲起当年裕法医在现场时的敬业,一种同甘共苦的敬佩,不减当年。@黄蓉摄 最早听到裕文君法医的名字,是听齐齐哈尔市刑侦支队女法医高馨玉提到。 第一次来,在支队见到高馨玉法医。她有些中年发福,眼神里有北方人特有的一种热忱,然而在她对讷河案现场的叙述中,一股寒冬的凛冽就从四面八方开始包围我们。 此案于东北警方来说,最严酷的考验就在于如此大规模的现场尸体挖掘解剖。 1991年,法医高馨裕23岁,刚从医学院毕业分配到齐齐哈尔市公安局。她记得,那天非常寒冷。傍晚五点多,接到市局电话,要求她立即赶赴讷河出现场。 出发的路上,让高法医预想不到的是,案件的残酷,淹没了夜晚的黑暗。@黄蓉摄 去讷河的路颠簸得厉害,到达讷河时,已经半夜一点了。 此案省厅派了4名法医,齐齐哈尔市局4名法医,加上讷河 当地的两名法医,加起来一共有10名法医投入现场的尸体挖掘工作。 那个早晨,法医们见到的藏尸现场,比电影里那些对世界末日的描写还要惊恐惨烈。现场方圆十几里的上空,那无法形容的恶臭经久不散,口罩根本起不了作用。法医们不得不把四周的窗子拆了,散发臭气,同时开始检验现场。 贾汶戈家那个菜窖原本可以存放两吨土豆,地窖刚一被打开,尸体已经堆到了最顶端。 上面的尸体还好勘验,可以一具具地抬。再往下就不好办了,得有法医先下去用绳子绑住尸体,然后由上面的人拉着轱辘往上摇。 这真的不是一件轻松的工作。 高法医回忆到:"几十具尸体已经高度腐烂,手一碰就是一团粘乎乎绿油油的尸泥,加上那股尸臭,以至于我后来再也不敢碰臭豆腐。 工作一天后,带着浑身的尸臭回宾馆。宾馆根本不让进,所有人都要去外面的一个淋浴房洗完澡才 能进。 我当时没有经验,走的时候匆忙,以为一两天就能完成工作, 没有随身带换洗衣服,穿着一双棉皮鞋去现场。结果,满房间的尸泥都沾在鞋子上,脚下打滑,后来赶紧再换双旅游鞋。 白天我们在室外,天寒地冻,又没有带厚衣服,只好在现场翻找,也顾不上是不是那些被害人生前穿过的。 我记得我随手找了件粉红的棉袄套上,有个同事指了指我背后,'你看,这衣服后面有划拉一刀的口子呢',我听了虽然别扭,可也没办法啊。总不能冻死,否则没法工作了。 就这样,一具又一具的尸体从菜窖里移出。每移完一具尸体,我们都要跑到屋外去透口气。还有些 同事,每绑完一具尸体,都要到院子外面跑一圈,增加点肺活量。 当时讷河县局的裕文君法医因为长时间工作,昏倒在地窖里,被我们送去医院急救。" 2 边打点滴边拼凑尸骸的夜晚 图为当年工作现场资料相片。左一为裕法医。@裕文君提供 那些尸体和人体残骸被移出来后,所有的法医就进入了解剖阶段。 解剖地点就在贾汶戈家院子里。没有解剖台,就用木板临时搭个台,二人一组。 当时户外的温度都有零下十几度了,法医们手冻得没办法拿解剖刀,戴着薄薄的乳胶手套,手指僵硬。只好烧热一盆又一盆热水,时不时把手放水里暖一会儿,然后继续解剖。 根据临床上进行尸体后期辨认的重要依据和步骤,法医们需要拿工具把颅骨里的肌腱组织清理干净,然后再把它们放在大铁锅子里煮。 这是一个相当恐怖的场景,院子里支起了五六个大铁锅,热气腾腾地煮着人体颅骨。 平素这样的操作是法医们的常规流程,但那只限于一两具尸骸,而且大多在实验室内进行。但讷河这个现场太特殊了,如此量大尸检工作只能就地建一个露天解剖室。 图为高法医年轻时留影。@高馨玉提供 当时的场景,对于一个刚刚参加工作的年轻女法医,无疑是极为惊惧的。高法医回忆,最为害怕的不是当时,而是后来的夜里,也不是在睡着的梦里,而是在醒着睁开眼时。 极其严寒的天气加上尸臭浓烈,好多法医都垮了,扛不住只能打点滴顶上,有几位法医还患上了严重的肺炎。 整整一个多星期,法医们每天从早上七点一直干到天黑。每天晚上,满屋子的警察法医,大家边打点滴边分析判断这些尸骸如何拼凑。 终于,41具尸体的体貌特征依次排列出来,然后根据同时期全国报案的失踪人口进行对比,20多个失踪人员的下落,算是明确了。 这是当时技术手段有限的遗憾之处,如果在今天,使用DNA技术可以较快鉴定遗体的所属。但在1991年,法医们只能用尸块残骸进行拼图,来还原哪块尸体属于哪位死者。 高馨玉因为这次案件荣立了个人三等功。对于刚参加工作的她来说,是莫大的荣誉。这次的参战经历,也让她比同龄人更早地体会到犯罪的残忍。 而她提到当年昏倒在现场的裕文君法医,早已经从公安局退休,听说得了帕金森症在家休养。 3 作为讷河的法医,有责任承担更多危险的工作 从高处俯瞰讷河,深秋的清澈,让这个小城格外充满生机。@黄蓉摄 再次来到讷河,如今这已经是一座有点规模的县级市了。小城的另一边也有了星级饭店,就像大城市的一个角落。 从20层楼的宾馆窗户望出去,讷河市大多还是一片低矮的平房,远处有火车,有工地,以及望不穿的秋日平原。而在这低矮的平房某处,便曾经深埋着40多个冤魂。 法医裕文君的家,便也是在这一片平房之中。 警察除了心理受伤,身体受伤是另一种经常的现象,像裕法医这样的,你如果不到这样的现场,不亲耳听到他本人的叙述,根本无法想象,28年前他所遭受的严酷经历。 裕文君出生于1948年,佳木斯医学院毕业。 在学生时代,他一直就是优等生,毕业后分到讷河县人民医院,做了一名外科大夫。因为精湛的技术深受大家好评,年纪轻轻就已被列为副院长的候选人。 然而裕医生的人生遭遇了人生第一次大转折。因为他手上长了一块很大的神经纤维瘤,不能再拿手术刀。这相当于宣告了他医生生涯的结束。 1983年,裕文君调到县公安局,成为了一名法医。 回忆起28年前下地窖搬尸体的场景,仿佛就在昨天。 "话说那个从大菜窖里打捞尸体难度还不算大,真正考验我们的是从那个深6米长1米宽才55厘米的小坑里捞尸。 贾汶戈这人吧,脑子好使,当菜窖里的尸体堆放不下时,他就在紧挨着菜窖50公分的地方掏了个窟窿,再整个小坑,然后把尸体通过这个窟窿扔进坑里。 图为裕法医当年下坑时的工作照,其中艰辛,即使是相片发黄,也依然触碰人心。@裕法医提供 当时有很多同行都下去捞尸,我去的次数最多。一来因为我的个子小,可以挤进这个小坑;二来,我想这个事发生在讷河,我作为讷河本地的法医,有责任做得更多,承担更多危险的工作。 现场的臭气真的是没办法形容了。我穿着白大褂,一次一次地下去,从大菜窖里搬完尸体后,又开始钻那个小坑。 这个小坑就像一个半封闭的汽油桶,我被卡在这个小坑里,活动空间实在局促,尸臭和残肢腐肉裹挟着我,一推动尸体时,阵阵白烟往上窜。 我原本还戴着一个配有活性碳的防毒面罩,后来发现那个活性炭根本不管用,索性也就不戴了。 我就这样边呼吸着尸臭边干活,干着干着突然就大小便失禁,呼吸困难,一下子失去意识,晕倒在坑里。" 裕法医事后才知道,当他被抬进县医院抢救时,曾经共事过的医生护士都被他身上这股味熏得呕吐不止。然后大家一边去外面吐完,一边再回来继续抢救他。经过一天一夜救治,裕法医终于清醒了。醒来的第二天,他就强撑着赶回现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把这些工作做完。 同事们怕他再出问题,于是想出各种办法驱毒,用鼓风机吹,用氧气弹砸,但是都不怎么管用。 这以后裕法医就晚上打点滴,白天去现场。当时他的工作,除了验尸,还要清洗那些死人的衣服,真的是遭了老罪。 图为作者(左一)在裕法医家中采访。@刘建会摄 我问,在这种情况下,现场还有别的法医,可以一起分担工作啊。 然而他回答,当年作为当地法医,觉得那么大的案件发生在讷河,也是心中有愧,有责任把危险的工作承担下来。 勘验腐烂尸体的工作持续了整整七天七夜。这当中,裕法医几乎承担了全部的下地窖捞尸任务。白天干,晚上地窖里吊一个小灯泡继续接着干。 有一天夜里,吊在地窖里的那个灯泡突然灭了,瞬间漆黑,他猝不及防,脚一滑,直接坐到了尸泥上。 裕法医说:"你问我尸臭是一种什么味道,我只能说,你闻一次就会终身难忘。" 那一次经历,也让裕法医平生第一次中了严重的尸毒。这是他人生的第二次大转折。 裕法医总想能通过自己的亲身体验,让更多的法医,尽量规避现场的尸毒。@黄蓉摄 什么是尸毒?虽然是民间的一种叫法,在学理上找不到这个名词,但它却是细菌和霉菌的结合体。 可以说,裕法医的后半生都在寻找关于尸毒的解读。这不是民间的传说之词,它是一种有形的存在。 裕法医说,人死后就形成一个大的细菌培养体,接触腐败尸体的人就容易被感染。它的感染力非常强,一下子就会通过皮肤组织扩散到全身。 其实做法医的都知道有尸毒这一说。就像裕法医说的,做法医不中尸毒的情况几乎没有。一般的凶案现场,时间短强度没那么大,休息几天就可以慢慢恢复。 但是这次在现场时间之久,环境之恶劣,都是空前绝后的。加上裕法医昏倒后经过医院抢救,又重回现场继续参战,让裕法医的身体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摧残,大量尸毒对他的中枢神经功能产生了不可逆损伤,它的后遗症非常明显。 裕法医的诊断书。@黄蓉摄 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裕法医能感觉到自己从鼻腔里呼出的气息都带着这些臭气,他感觉自己的肺部也被尸毒侵蚀了。 这以后,他经常会无缘无故地晕倒。一开始以为是低血糖,犯病时喝点糖水就对付过去了。但是身体一天不如一天,2012年,他出现了神经系统疾病帕金森病的症状。到现在为止,每个月靠三颗进口造血干细胞维持着。 裕法医的书桌上堆着这些年他反复查阅过的医学书籍,也保留着很多与讷河案有关的照片资料。其中有张和公安部领导的合影,裕法医说他是在里面官最小的,可能就是因为他的出色表现,领导合影中也有他的一席之地。 当年,因为在此案艰苦卓效的工作成绩,他立了个人二等功。 图为当年参与讷河案的公安部专家组合影纪念。@裕法医提供 自从裕法医得了这样的病,他也遇到了很多警察都会遇到的困境,治疗的医药费难住了,进口药没法报销,一个月光药费就要四千多。靠自己的退休工资根本难以为继,幸好女儿女婿工作收入不错,靠他们支持才能坚持到现在。 听着裕法医的回忆,眼看着他哆嗦的手指,翻阅着厚厚的医学书籍,我心中升腾起难以名状的敬意和心疼。 每个案件其实都是血色浓重,没有哪个法医不想从这些案件中走来。在那些非常人能接受接近的残忍世界中,没有退缩只有担当的身影,那些久远的功绩和付出不应被忘记。 真水无香公益和保险公司合作,在全国首创的法医险,也同样送给裕文君和高馨玉这两位可敬的法医同行。希望能够给到他们需要的切实帮助。 4 永远不敢正视的领域,有我最佩服的职业精神 从没想过,我这辈子会成为一名警察,在几十年警察生涯中,出过无数多的现场。 本文作者,摄于1991年冬日的杭州。 记得,大学毕业实习时,有次,报社派我到医院采访一个车祸伤者。医生给他换药时,血肉模糊的断肢着实让人惊住,禁不住晕倒在治疗床前,还被抬进了急救室。这让我至今最为佩服法医,因为这是我永远不敢正视的领域。 高法医说,这是她这辈子经历过最艰难的一次勘验现场。而我也可以说,这是我这辈子经历的最难忘的一次采访。 对此案的关注,或许是因为那个年代天然的契合。因为关注,在这场29年的回眸之中,也望见了自己的从警来路。而更多看见的是,从过去到现在,那些值守在各个岗位之间的警察。 现实生活中会有很多的挫折,痛苦,麻烦,谁也说不准我们内心的坍塌,会发生在哪一个刹那? 有一些警察或许因为这样的坍塌,离开了工作岗位。但更多的警察还在,拼尽全力坚守使命。 每当想到这些往事,脑海中总会浮现一段歌词: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这旋律并不悲伤,反而有些淡淡的温暖。这是时间的缘故,原先那些尖锐的疼痛、寒冷和挣扎,正在慢慢地消失,很多的释然,来自对过往深深的理解。 在这一刻,爱和恨,都归于平静。那些过往的苦难,希望是这大地上最后的苦难。 (文中人物徐骊、贾汶戈、李川、孙庆园、李小芳、徐叶均为化名。) 【附】徐骊写给大姐徐叶的遗书: 徐骊写给姐姐的遗书。@徐骊姐姐提供 亲爱的姐姐您好: 代问二姐,三姐及姐夫们好。 今天提笔给你和二姐,三姐写下这有生以来第一封信,同时也是最后一封信。由于我现在心情难以平静,手中的笔都为之颤抖,所以我无法像平常那样给家人写信。信的内容只好随心所欲了。 想念的大姐,我现在心里想您和二姐,三姐,想得好苦好苦。回想起我们姐妹四人在一起的情景,就像电影一样在我眼前环绕。 往事不堪回首。 回想小时候,您像母亲一样疼我,爱我,含心茹苦地把我培养成人,盼望我能成为对国家对社会有用之人。您把您全部的爱心都给了我,您在我心目中的形象高于任何人。您用您瘦弱的身躯支撑着那面临绝境的家。您永远是我心目中最神圣,最伟大,最亲爱的姐姐,同时又是我心目中的妈妈。 姐姐我现在真的无脸再见您一面。做梦也没有想到,在开庭时还能看到姐姐们,听到姐姐们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我的心都碎了。您知道这一面对我来说太难过了。没想到姐姐们还没有放弃我,还认我这个有罪的妹妹。 姐姐您知道小妹我有多想多想您们啊。看见姐姐们的那一瞬间是多么的短暂啊,我真盼望奇迹出现,能让时光停留在那一瞬间,能让我永远能看见姐姐们,和您们一起共享天伦之乐。 姐姐。悔恨我当初没有听姐姐的忠告,走上了犯罪的道路,成了千古罪人,辜负了姐姐对我的养育之恩。您恨我吧,姐姐,狠狠地骂我一顿吧!这样我这颗忏悔的心才能好受些。 亲爱的姐姐们,在一年前,我们分别后,我万万没有想到,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您们了。人生好比一场梦。它有时像海水一样色彩斑斓,像仙山琼阁一样无处寻觅,只有上天入地才能找到归宿。 姐姐做梦也没有想到天真活泼的小妹转眼之间转变成为令人憎恨的杀人魔鬼。说句心里话,我并不 像人们所说的那样,惨无人道地杀人,食人心人肝,心廿情愿地去勾人杀人。 我被一群恶魔纠缠得无法脱身。致使我走到今天这种地步的原因,有许多因素。一个您是知道的,我的婚后生活不幸福,有许多难言之隐无处诉说。对于生活我失去了信心,已经心灰意冷,所以一时想不开,便离家而去。等到后悔的时候已经晚了,我已身陷泥潭不能自拔。 事到如今,我只能恨自己,怪自己,恨我太软弱,太单纯,没有看到社会的黑暗面。怪就怪在我不懂法,轻信了坏人的谎言,上当受骗才走上了犯罪道路。 亲爱的姐姐,您们想都不敢想像,您们的小妹,在魔窖里被恶魔折磨地死去活来,他们用他们配制的药水,拿我做试验。喷在我的面部,把我弄昏了过去。之后强奸了我,又拍了许多我的裸体照。然后用铁链把我的手脚铐上,把我扔到他家的地窖里。 当时窖里装着死人的尸体,他要杀我,问我喜不喜欢他,我说不喜欢。他说好,我让你死得明白。我说,你要杀我就杀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他听了反而放弃了杀我的念头。 之后他给我吃了安眠药,又给我扯下一个床单,让我在死尸上睡了一觉。之后,他盖上窑盖,又用水缸压在窑盖上就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由于窑内缺氧,加上尸体腐烂的气味,我不知不觉醒了过来。醒来以后,求生的欲望迫使我,我不知什么力量的支撑,使我把窖盖推开,从鬼门关爬了出来。当时我满脸,满手,满脚都被铁链勒出了血。双手也爬得血淋淋的。简直是无法形容当时的惨状。 爬出来后,我想喊又喊不出声,这时魔鬼又出现了。他发现我出来以后,大吃一惊,问我你是人还是鬼,是怎么爬上来的。这时我再也支撑不住便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醒了过来。醒来之后,这个可恶的魔鬼对我说:"我非常佩服你的胆量,同时也非常欣赏你这个人,你是我遇见过所有的女人中,最让我佩服的女人。我现在不想杀你了,但你必须得入伙跟我们干。你在地窑里的时候,我和我的同党已经上你家了,把你家的情况调查得一清二楚。如果你不干去报案,我们就派人把你爱人和孩子一起骗过来杀掉,让你悔恨终身。" 再说公安局是抓不到他的,再说他有药品,到头来我和孩子还是逃不过他们的魔掌。就这样我答应了他们,希望他们不要加害于我的孩子。而后他们骗到一个人,杀了以后,让我下地窖去补刀。这以后我便和他们参与杀人抢劫。在勾人杀人的过程中,我能放走的就放走,实在放不走的我也没有办法。 有一次,我趁他们不注意时,跑了出来。被他们抓住后一顿毒打,然后把我关在地窖里。我又推墙跑了出来。他们又再次抓住我,把我推在装有尸体的地窖里,对我进行精神上的折磨。 当时我在这群魔鬼面前只有恨,没有泪。复仇的火焰占据了我的脑海。这以后我就再也不敢贸然行事了。只有干一天算一天。为了家人和孩子能安生,我忍受了这巨大的痛苦,不敢向公安机关报案。就这样我彻底绝望了。请求他们实行他们许下的诺言,保证我亲人的生命安全。 在他们的协迫下,我越陷越深,难以自拔,杀死了许多无辜的人。致使许多家庭失去丈夫,儿子,女儿,母亲的悲惨……我的心像刀绞一样难受。谁又知道此时此刻我的心在流血。 虽然我罪孽深重,但是让我感到欣慰的是,我使这场特大杀人抢劫案得到了终止。是小妹我主动揭发的,虽然我从前错了,但是我的内心此刻得到了一点宽慰。 亲爱的姐姐们,我在这人世间停留的日子不多了,有许多心里话要对姐姐们说,生活对于我来说已 经暗淡无光了,我渴望平凡的生活,但生活先无情抛弃了我,并总是和我过不去。 从小我就失去了母亲,是苦命的姐姐把我培养成人,成家后又历坎坷,尝尽生活的甜酸苦辣,如今又受到血与火的洗礼。我这颗破碎的心再也经不起任何打击,我的内心在流血,在呐喊,在无言地呐喊!呐喊上帝救救我吧,给我勇气,给我机会,让我把这些痛苦的烦恼统统丢进河里,埋在土里,不再想它。让我干干净净走向极乐世界。 姐姐,送给您真心的祝福,无论将来您在何处。 过去我们同甘又共苦,如今就要各奔前程,别后不如意无处诉,我们要写信互相倾诉,遇到困难不认输,要有宽宏的气度,受到了创伤绝对不能哭。将来会结束的。 亲爱的姐姐们,不要恨我,也不要因失去我而痛苦,我的确是罪有应得,如果我的死能让受害人家属解恨,我就死得无憾。 我到了天堂找爸爸妈妈,做一个孝敬听话的好孩子。不再任性,痛改前非,重新做人,来报答姐姐对我的养育之恩。 亲爱的姐姐,我不知道这封信您能不能收到,但我不灰心,我坚信,虽然我是害人精,但是我的经历会得到他人的同情,会把这封信送到亲爱的姐姐手中。好心人,总是会有的。借我手中的笔,祝福这位好心人,一生平安,万事如意。 亲爱的姐姐们,再见了。以前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悲剧再也不会有了。 我曾经热爱生活,但生活却没有善待我,虽然我也知道生活岂能总是让人称心如意。我现在唯一的遗憾是,我再也不能和这个世界上爱我的人重聚了。 我这颗破碎的心,能让我在心底再对这人世间的亲人表达我最真心的祝福,亲爱的姐姐们,祝你们一生平安,幸福快乐。 小妹 绝笔 编辑:于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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